一苇渡江，壶里乾坤

——遗珠阁紫砂物语（十六）

 （阿 泰）

   毛关福在【遗珠阁】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中，都已成为经典。题材涉及面非常广泛。因为他遇到的搭档，是几位都是只想艺术、不懂经济的另类市场经济弄潮儿，尤其不谙人情世故，对市场运作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而毛关福思路敏捷，一说就知，一点就通，再难的名题，他总能找到好几个创作方案。譬如“黑旋风李逵”，先是塑了个手持双斧，统体扎札实实肌肉，光着身子，宽带破裤，昂首阔步，直闯敌阵。是一个充满动态，草莽气慨实足的好汉形象。后来一想，在“梁山”生死关头，他挺身而出反对招安，是响当当坚持革命到底的“左派”，於是又创作了一尊“李逵撕诏”，也是这位绿林莽汉子，将朝庭的诏书一撕为二，大开大合，又是佳作一件。在创作卅六将时，又塑了尊站立着的“行者武松”，【遗珠阁】老董亲自为他摆姿势、作模特，完全符合盖叫天老先生《粉墨春秋》中所谈及的各项站立姿势要素，在剧场每个角落，都将站在舞台中央的武松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冲着你当面站着。可以说“不动犹动”，活了！

   这次我要介绍的，是另两位大家都熟悉的传奇人物，一位是达摩；另一位是济公。

   据介绍：“达摩，全称菩提达摩，南天竺人，婆罗门种姓，自称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南朝梁武帝时航海到广州。梁武帝信佛。达摩至南朝都城建业会梁武帝，面谈不契，遂一苇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阳，后驻锡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传衣钵于慧可。后出禹门游化终身。东魏天平三年（公元536年）卒于洛滨，葬熊耳山。”

   达摩“一苇渡江”的故事流传久远，是历代画家创作主题最多的故事之一。他是南亚“外来的和尚”，但外来的和尚未必好念经！他在金陵首先谒见了笃信佛教的梁武帝。梁武帝颇为得意地向他自诩：“我建寺庙、写经书、度僧侣、造佛像……我做了这些功高盖天的大事，你说我有多少功德？”达摩仿佛也不太识相，没有顺着梁武帝的话题说上几句阿谀奉承的恭维话，却不知趣地说道：“无功德。”武帝又问：“何以无功德？”达摩说：“此是有为之事，不是实在的功德。”也就是说，这是人为的、刻意的作秀，不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在真诚心愿的善举！所以无所谓称之为“功德”！梁武帝这个久居深宫的愚昧帝王怎么理解得了禅意真谛？结果不欢而散。

   达摩当然要“货卖於识家”，既是无缘，毋须强求。他来至长江边上，望着浩淼无涯的滔滔江水，即无舟船可雇，便随手折下芦苇一茎，轻身跃上，破浪过江。这便是“一苇渡江”的故事。他只身来到河南嵩山之侧少林寺，见四野山峦叠翠、绵延起伏，是个灵气内蕴的好地方！好地方呀好风光，他在少室山的断壁石崖之上，面壁十年，冥思苦索，领悟大乘佛法精髓，终於成就了中国禅宗一代开山宗师的功业。所以少林寺外壁上“禅宗祖庭”四个字，包含了达摩祖师十年面壁的孤寂和艰辛！光凭这股子毅力，岂是常人所能做到的？所以《达摩面壁》又是历代画师最爱涂鸦的一宗题材。

   八十年代初，第一届全国武术比赛时，我随南薇赴赛场遴选《秦川女侠》电影主角时，曾随杨氏太极拳宗师和当时任云南省武术教练沙国镇（音）先生会晤，听说在少室山达摩面壁的墙上，还有达摩日晒月照所留下的影印痕迹，便欲登山一观。只是时间伧促，未能成行。憾事一桩，无可填补释怀。

   塑达摩象时，还不能忘了腰系一只草履。这即是另一个达摩故事：“只履西归” 后人传说他“遇毒而逝”，葬于熊耳山（今河南宜阳县），但又传说，魏使宋云，自西域回国时，遇达摩于嵚岭，曾最后见过达摩，只见他手携只履，翩翩独逝。所以又有“只履西归”一段尾声佳话。

   列举两尊是不同风格的达摩造型。一尊较为写实。尤其面相炯炯有神，一直被人称道。南薇妻舅吴康曾几度支持办厂，亲临指导，最爱这尊达摩，送他一尊，如获至宝。任何人向他索讨，他都会一口回绝！尽管他性格乐於助人，从无私欲。但这尊艺术品，他从心底里喜欢。有时跟他开玩笑，有朋友索讨你就送么，还可以再送你一尊，他硬是不肯！可见这件作品的诱惑力！

   另一尊塑的比较夸张，动作幅度亦大，似乎要再重蹈一苇，升往西天面见佛陀。

   他还塑过一尊《达摩面壁》，那是在城隍庙“铁画轩”现场表演时塑的。照片一时没找着。有机会再补吧。

   至於济公活佛的故事大家都熟悉了。杭州、苏州庙中都有他的塑象。游本昌唱的“鞋儿破，帽儿破，身上袈裟破……”可以说妇孺皆知，人人会哼！人们喜欢济公活佛，虽然他一樽酒壶在手，满口酒气冲天，倒也没有“酒后驾车”不良纪录。他只是扶危济贫，在疯疯颠颠的状态下，屡创神迹！所以世间凡人都喜欢与他讨个近乎。他的香火至今犹旺！有他在，人们心灵的怆痛便容易抚平，人们心灵的苦楚便能得到慰藉，如此可爱的神祗，即使偶而吃点狗肉，只要世界动物保护协会不提异议，人民大众还是会将他当作救世的活佛供养的！

   你看，一手拿破扇，一手提酒壶，或招摇过闹市，或侧身卧大街，都是疯情万钟，惹人喜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