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辉诞辰95周年纪念座谈会上的发言,2005年6月25日)
今年是中国电影诞辰一百周年,现在我们在这里纪念许如辉先生这样一个中国早期电影音乐的作曲家,我觉得这本身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在这里,我代表上海市文广局,也代表上海市文广局创作中心,向这个大会表示衷心的祝贺。
对于许如辉先生,我确实不像在座的几位老艺术家,像杨华生先生那么熟,他们有那么悠远的历史,那么浩淼的沧桑。等会儿,我还有其它一些事情,现在我就简单地谈一谈。我想,历史是什么?它是阳光照耀下的一片大地,有的地方被照得通明透亮,也有的地方也留下了许多阴影。这些阴暗的地方,有的东西是应当被埋没的,但有的东西是值得我们去留念、去回忆的,因为这个阴影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连同这些阴影被人遗忘了,这就是一种浪费。今天这样的一个会议给我们很多启示。就是说,像许如辉先生那样优秀的作曲家,其实是不应该被历史遗忘的,幸好有他女儿许文霞女士这样热心地投入这项发掘工作。尽管这项工作在中国是不该由许如辉先生女儿的个人力量来完成的,而应该由组织上来安排,但组织上有时候恰恰又容易忽视这种事情。
第二个我要讲的是,我同许如辉先生是有一些渊源的。刚才我讲到,历史有时候是很容易被遗忘、被误解的。最近几年我一直搞戏曲,主管戏曲的行政工作,由于工作关系,我也知道有一个叫“水辉”的作曲家,但一直就了解不多。我同水辉先生总算还是有一点缘份的,但这种东西不点明,有时候又往往会被忘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有个弟弟,弟弟有个同学,这个同学没有工作,常常待在家里,他家里藏了很多旧唱片,其中就有很多是杨飞飞的作品,像《杨八曲》、《妓女泪》、《为奴隶的母亲》等。文革期间我每天都到他家去,拉上窗帘,偷偷地听。现在看来,其实水辉先生的作品我很早就接触到了,那时候就不知道是他的。另一个情况是,文化大革命将要结束的时候,那时我还不知道水辉先生有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居然还是我和我太太两个人的同事。经过那么多年,世界上的因果关系才慢慢清楚起来。这里我要说的是,许如辉先生的作品,那怕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仍然有它的价值;那怕有政治风险,我们仍然还在欣赏。艺术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平等,有时作品流传很久很远,但往往创造作品的艺术家个人的名字就被人遗忘了。我们希望艺术作品被广泛流传的同时,然后,艺术家本人的名字也被人记住。
第三个我要说的是,像许如辉先生这样的艺术家,其实是一个非常稀缺的文化资源,他不仅能写流行音乐,也能写电影音乐、电影插曲,更能创作各种戏曲音乐。他的音乐人生对我们今天的音乐创作和文化创作都有很大的启示作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流行音乐,很多都吸收了民族的音乐成份,吸收了民间小调、民歌等艺术形式的营养,这种从民族、民间直接吸取营养的艺术创作本身就值得我们研究。假如我们今天的音乐创作和艺术创作也能从中得到更多一点的启发,我们当代的音乐和艺术创作必定能够得以不断繁荣。艺术是永恒的,许如辉的歌曲即使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们也在地下欣赏。当艺术被广为流传的时候,当然我们也希望创造艺术的艺术家也广为人知,这也是对艺术尊重的一种方式。趁现在有一批老的艺术家还健在,我们希望有很多像许如辉先生一样的被遗忘的音乐家、这样的艺术家不断被发掘出来,这样的优秀作品不断被发掘出来,成为我们今天创作的动力和资源。
历史有时候出手很大方,有时候又很小气。但大方的时候有时是过于大方了,像等会儿我要出席的纪念刘海栗与夏依娇的大会,就有点过于大方,很多人都要拥过去,我觉得有时候实在是太大方了。但像现在这里的许如辉先生的这个纪念会,我觉得就小气了点。我希望我们今天许如辉先生的纪念会也大方一点。
(上海影视文献图书馆俞宽宏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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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闻柝]注:
毛时安:华东师大中文系毕业,著名文艺评论家,研究员。曾任上海艺术研究所所长,《艺术家》主编。现任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副局巡视员、艺术创作中心主任。反响强烈的文艺评论文章有《我们的戏曲缺少了什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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