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合欢》

李昶  （加拿大）

   根据华人海外著名诗人川沙写作编排的大型合唱音乐舞蹈诗剧《合欢》日前在多伦多演出成功，笔者观剧后，有一些想法，写出来与大家分享。

   《合欢》是一个古老的转世的故事。创世纪之初的一对男女，盘古和女娲，从那美丽古老的动人传说中走来，转世今遭，在时间流逝中，在日升月落中，各自在找寻那心中理想的情人。他们相遇，似曾相识，在迷茫中找寻，在徘徊中思虑，灵魂被激荡，欲火在燃烧，但又怀疑是不是心中的他/她，又恐在犹豫中失之交臂。

   爱、欲火、生命力、灵魂交流，永远是男女之间的追求，扭合和吸引，但也恰恰是这些生命元素的另一面，将男女和人际关系击败。

   我坐在那里观剧，思路却把我带到了人类的久远。我在想，每个人都在想找到自己理想中的另一半，这种生命驱动力是什么地方来的？

   至从弗洛依德开创深度心理学以来，人们开始理解到了其实我们人的许多心理、情绪、行为问题，都与儿童早年以及父母的心理、情绪、行为方式有密切的关系。是卡尔。荣格最早提出了集体无意识，即我们的许多心理行为情绪都可能是世世代代的祖先们从各种艰难的或愉悦的经历中，以“密码传递” （即基因）的方式（注：荣格时代还无基因概念），传递下来的。

   也就是说，打个比方，一个人想找一个心中理想的恋人，或是婚后还想找个理想情人，或许就是在找寻远古时代祖先曾中意过的那个他/她。这种理论，咋听起来，似乎近似荒唐。笔者近年来逐步对生物心理学感上兴趣。其实，近年来，从学术界研究来看，心理学研究明显向生物心理和基因遗传方向上偏，因为专家们逐步意识到了对生化物质和基因密码的理解，可能解释通过去许许多多人们感到不理解和困惑的问题。

   比如说，对猩猩、类人猿以及原始部落人们的择偶研究表明：雄性强者就可以占有众多的雌性，而弱势的雄性可能就少有机会有频繁性配偶，那么他传种接代的机会就大量降低，最后就在生物进化过程中被淘汰。而雌性，因为有漫长的怀孕期和哺乳期，也需要有强力雄性提供对自己和弱小后代的长期支持和保护。这就是一般演义到今天姣好女子都愿意嫁给强势男子的生物学基础。这是穿越时空的人类演进过程。

   话又说回《合欢》。这对男女，在穿越过时空的爱的力量的震撼和推动下，开始感受到了对方的吸引和认识。灵魂在被敲击着，吸引力在两颗爱心中传递。

   在现实生活中，一对男女遇上，有的一点即燃，有的文火慢灼，最后碰出激情。那种吸引、那种迷恋、那种不顾一切，在本质上是体内特定荷尔蒙和生物物质释放，促成的感受激动。但要问的是：为什么对别的人、对别的异性，就没有这种激动和迷狂？一种可能的解释：有些基因编码，可能只有在特定的场合下（如对方的特定基因编码和生化物质的释放），才会被激活。

   我在观看诗剧《合欢》演出时，上述这种感受或灵感带来的启示特别强烈。当然，人类男女的择偶问题，异性和同性的吸引取向等，包括人身体上的性感带和性行为，从基因遗传和生物心理学的角度讲，还远比以上谈到的复杂得多，但不是在本文探讨的范围了。

   爱是心中的火焰在燃烧，爱使《合欢》这对男女，从远古走来，像两颗孤独飘荡的在宇宙间的星球，经过若干光年的孤魂飘荡，在一个瞬间相撞击了，爱心在烧毁的灰烬中复活。在情人温柔的怀抱里，他们合欢，相互输送着生命的源泉，上升到云端，下面是沙漠 、陆地和大海，男女之间的愉乐、时间、空间、生命；在合欢的时刻，爆发成最辉煌、最美好的时刻，短暂而最美好，而这种美好就是永恒，因为这是人类和生命恒古以来的追求。

   这是力的聚集交织，这是爱的传递和享受。是重生的欲火，是黑暗中的光，点亮了宇宙，燃起了生命的希望，这是生命力的传递和交织。

   观看着音乐舞蹈诗剧《合欢》，我在思索着人类男女交媾的意义。男女交欢，是内分泌的刺激，引起心理生理的变化，进而引起身体感官的愉悦享受。这种生物学上的意义，至恒古有生物以来，就应该有，只不过随着动物和人类的演进，这种反应和体验应该变得更加细微精密。那么，人类所谓的爱情呢？

   在还不是很久远的人类群居时代，男女杂居交配，那时是不应该有现代人们理解意义上的爱情的。爱情的出现，应该是在上万年前，随着农业社会的到来，耕种的需要，要求人们定居下来，加上耕种土地的范围和划分，家族和家庭逐步建立起来。男耕女织，小结构的家庭正式成为农业社会的基本单元。为了确保耕种对家庭食物的供给和对长期孩子的哺养，对于家庭的保护和忠诚是被要求的，男女之间的爱情，应该是在这个历史阶段上逐步出现的。

   当然，《合欢》从主题思想上来讲，是谈人类远古到当今的爱情，因为战争而烧伤，因为世界文明出了岔子而失落，生命浪费在血液的流淌中，天空印在死者的眼神中，人的作孽被怨成天的作孽。《合欢》写的就是爱情传递过程中，万年人类的挣扎和文明演进被野蛮的侵占和创伤。

   爱情的燃烧，或许可以被看成是人在创伤中的追求。人其实被牺牲掉是那么地容易。爱与力的交合，人类上万年的追求和文明文化可以在瞬间被化为乌有。

   慢慢长夜与辛酸地挣扎。贪婪、堕落、战争与坟墓，永远联系在一起。和平多好。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和爱人的呼唤，升华的情操和合欢凝聚的爱情，在追赶着太阳和月亮。爱和光明是永恒的吸引力。这是我理解的《合欢》主题。

   从舞台表演艺术来说，最成功的是由石建军编舞，由陈凤翎和李自豪的独舞和双人舞，舞姿的优美和收藏得当，体现出人物内心的激情和内心的挣扎。我最喜欢的片段是男女恋人在合欢一幕中躺在地上的舞姿。舞本来是用脚跳的，那时我才看出男女身体躺在地上摆动的美学效果，可谓一绝。那真是体现了灵魂在被敲击着，爱与生命力的扭合与诞生。观美舞是心身的最大享受。

   蓝衣仙子们的起舞，是那样地飘然，轻轻地引出了那古老动人的传说，那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今朝从古老的地方走来，转世为人，在徘徊迷茫中，在时间中找寻那恒古远久的他/她。

   无疑地，加拿大升韵合唱团及指挥薛布女士，作曲家梁二黑博士，都有相当的音乐声乐的造诣，才能把合唱、音乐、舞蹈、诗剧融为一个美好的整体。

   晓露和罗浩的朗诵，字正腔圆，顿挫有方，言情话恋，深怀含蓄，不仅把幕和场之间的转换传递联结了起来，还起了点题的作用。对像我这样需要点点拨才能明理的人，起了很好的引导作用，聆听他们的朗诵，才有了些顿悟，如今得如此拙文。

   演出也有不足之处。场地面积的局限是明显的。有些动作还未真正跳到出感情的地步，已经到了场子的尽头，这可能是最大的问题。舞蹈是表现人内心世界的情感的，表现不到淋漓尽致，总是遗憾。

   灯光转换不理想。灯和色彩是舞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配合和切换对于情节的发展、人物内心的表达，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幕和场之间的转换，灯光也标志着分水岭。可惜灯光用得不好，尤其是在追主角和朗诵者时，有时打不出来，有时干脆掉了。

   不管怎样，大型合唱音乐舞蹈诗剧《合欢》的演出，在艺术上，是成功的。它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比较高层次的视觉艺术的享受。同时，我个人也有点失落感，仿佛又回到了我人生中那锺爱的戏剧舞台艺术的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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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昶，在中国获学士硕士学位，后赴英国和美国攻读心理辅导及婚姻家庭心理研究，获硕士博士学位。曾担任美国《亚洲广播电台》婚姻家庭系列专题节目主讲人，多年在加拿大多家电台电视台演讲, 并在多家报纸杂志发表近400篇专业文章。现为美国/加拿大注册婚姻家庭心理治疗师，注册婚姻家庭心理治疗督导/导师 (为在加拿大的大陆第一位华人获此注册导师执照者），从事心理治疗工作，帮助解决精神健康、心理、情绪、行为、人际关系、交流、情绪、行为、儿童、青少年、婚姻、家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