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里先生永垂不朽
刘兴衢
求索天地间 2011-8-23
其实对于黄先生我应该尊称其“黄叔叔”,因为他是我同学黄二陶的爸爸。
第一次知道黄先生是在初中三年级,那是1957年的反右时期,我在清华附中里读书,因为要考高中,所以大量的时间是在准备考试。当时社会上已经开始反右了。记得到清华大学里去看大字报,有一篇“黄炎培斥子”的大字报,就是黄炎培斥责自己的儿子黄万里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黄万里的名字。
后来才知道因为黄万里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文章叫“花丛小语”,其中有一个内容就是说,从清华到城里的公共汽车一路点颠簸,公路实在是高低不平,修缮不力,这是政府的责任,要是在外国那政府的市长就要辞职……
这篇文章就被划定是攻击共产党,成为全国有名的“大右派”,原来是清华水利系的教授,也不许教课了。
我和二陶初中并不是一个班,他是乙班我是丙班,可到高中我们都一同考取了104中,当时104中只录取了一个高中班,所以我们成为了同班同学。因为都是清华附中初中毕业,年龄有相仿,所以来往较多起来。
记得在1958年暑假,二陶找我,约我一起去卧佛寺,我只是在初二与同学们去过一次,于是我们一同骑车到卧佛寺,他带我到了卧佛寺旁的樱桃沟,我们沿沟而上,到了上游,在沟中的水里,有一个圆桶的东西,二陶熟练的打开圆桶的盖子,拿出一个长圆的筒,筒面上附有一张坐标纸。二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新的坐标纸换上,将那张画满折线的坐标纸放入书包。后来我才知道,黄先生被划为右派以后,自己虽是水利专家,但已被剥夺了教课的权利,而指派他每天到樱桃沟去取那里的一个水文站的水位变化记录。所以才有我和二陶骑车去樱桃沟的一幕。
后来我经常去二陶家,但见到黄先生的次数还是不多。
等到1989年二陶要出国,我又一次到二陶家,那次再见到黄先生已经与上次见面过了将近三十年了,他明显的老了。
再次知道黄先生的消息是从报纸上,那是因为三门峡水利工程的报道,三门峡水利工程在可行性讨论时几十名专家中,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就是黄先生,他的论点是,大自然的形成和存在,是有它的合理性是符合科学的,如果硬行的将其改变,是要受到大自然的惩罚的。当然他的意见只是作为了“记录在案”,他无法改变当时当权者的决定,果不其然,不到十年,一场不大的雨就使三门峡上游成了水灾,人们才想起那个反对者的正确。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对于三峡工程,历来就有两派意见,而黄先生是持反对意见的。听二陶说,当时美国总统克林顿的白宫曾来信向黄先生咨询,黄先生直言相告,以至美国总统下令,美国的公司不能投资中国的三峡工程。因为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所以对于黄先生的这种作为,现在的当权者也“无可奈何”。
黄先生在过完九十岁的生日半个月后去世。我作为他儿子的好友参加了他的告别仪式。当时清华水利系发的讣告对于黄先生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说他是坚持真理等等。
做为一个自然科学家,坚持真理,能不畏权势,表现了一个科学家的骨气。这种气质在黄先生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是难能可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