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买票看《李献计》 中国电影环境难出好片

领袖网 2011-10-14

   韩寒这个名字的前缀，除了著名赛车手、作家、杂志主编、公共知识分子外，还有一个被公众赋予的身份———影评人。尽管他自己并不以影评人自居，但他的每一篇影评都影响甚广。他评《建国大业》“从类型上应该属于幻灯片”，评《孔子》是“一部完全可以抹去的电影”……立场鲜明，语言犀利。这样的影评，写的人痛快，看的人解气。但“影评人”韩寒近来很少再就国产电影“发声”，导致有观众网上发文称“韩寒再不写影评我都不知道去电影院该看什么电影了”。但韩寒与电影圈的关系却看似越发紧密，他有时给某部电影写主题曲，有时为某部电影“站台”宣传，令外界不禁纳闷：久不发声的韩寒是对国产电影失望了，还是他打算进军电影圈？他现在写影评还能像以前那样自由么？

   近日，韩寒接受了南方都市报的邮件采访，对这些问题一一作出回应。促成本次采访的，正是一部最近上映的电影《李献计历险记》。韩寒和这部电影的渊源颇深：据《李献计历险记》出品人之一陈砺志介绍，片方最早属意的男主角人选就是韩寒，为此也与韩寒进行了数次沟通，韩寒本人对影片的题材很有兴趣，但考虑再三，还是推掉了片约。出于对该片的关注，韩寒也于电影上映后专程前往观影。在他为南都读者推荐的两部值得看的国产电影中，一部就是《李献计历险记》，另一部是《钢的琴》。他形容这两部片：“都有些吃力不讨好观众的悲壮”———口碑不错，排片遇冷，票房惨淡。也正因为这种现状，韩寒在邮件里这样形容目前中国电影市场的状态：“中国电影一片繁荣，但更难出好电影了……”

   至于进军电影圈的打算，包括不少片方“宣传”将以他为第一男主角拍片的传闻，韩寒一概否认。但他不无得意地透露自己几乎每周推掉一部片约，而且“片酬让所有国内一线男明星黯然伤心、愤愤不平”。

   评《李献计历险记》

   今年看到的好的国产片不多，《钢的琴》算一部《李献计》算一部

   南方都市报：很老套的一个问题，能否说说《李献计历险记》的观感？你是买票去看的么？给这部电影打几分？

   韩寒：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在电影院里买票看的，在上映前就想看了，但是上映那几天都在比赛，那里都没有电影院。这是一部有成为特别好的电影潜质的片子，只是有些可惜。我觉得这个电影其实是可以拍三部的，一部是动画版的《李献计》，纯动画；一部是《李献计》的青春片；还有一部就是《李献计》的爱情穿越片，这三个东西放在一起以后，加上旁白当中很多纯粹表现个人状态的北京腔耍贫，让这部很有诚意用料十足的片子显得有点不够大气。但片子还是值得去电影院里买票看的。

   南都：之前看过网上的动画短片么？电影和它相比如何？

   韩寒：看过，其实我觉得导演的功力很不错，完全可以跳脱原来的故事去拍一个纯粹的青春片；而原画的功力也很好，完全可以跳出真人电影去画一个纯粹的动画长片。两者的合作是一种才华的互相牵制，这点尤其可惜。而原动画中，其核心和影片的核心，“差时症”，也是我最没有兴趣的东西，“差时症”这个想法其实反而拖累了动画和电影本身。反正我是这么觉得，如果我是主创，一定把“差时症”三个字去得干干净净。

   南都：有人说《李献计》是一部真正的80后电影，因为它用的是80后的表达方式。此前的动画短片，有影评人评价它“以80后为主的收看群体在心灵气质上高度契合”，你自己也是80后，看完电影有同感么？

   韩寒：其实我本人并没有感同身受。但电影里那段童年拍得很不错，演员演得也很好，但一旦陷入“差时症”之中，便进入了极度个人化的呢喃，而这些呢喃由于过于想显露聪明文采，所以并没有引起我的共鸣。这是这部制作上非常真诚富有才华的电影的最大缺憾。但是片子还是有很多的闪光点，而且很闪。太可惜了。"

   评国产电影

   好在我认识的电影人不算多，基本可以保证自由评论

   南都：你之前也给不少电影写影评打分，从《大内密探零零狗》到《建国大业》到《孔子》，言论很大胆直接。但最近你评国产电影评得少了，骂得也少了，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认识越来越多电影人不好意思骂了？能说说今年自掏腰包看过的电影中有让你印象特别深的么？

   韩寒：我并没有和多少电影人有交集，只是影评本来就是闲来无事写几句。今年看到的好的国产片不多，《钢的琴》算一部，虽然模仿南斯拉夫电影的部分以及一些没必要的歌舞有点做作，但男主演和导演还是控制住了电影。《李献计》也算一部。两部电影都是想拍得很飞的电影，但好在基本都落地了。这两部电影都有些吃力不讨好观众的悲壮。

   南都：洪晃曾说中国没有独立影评人，所以呼吁能多几个韩寒。你听了这话以后有啥感觉？你虽然不以影评人自居，但很多人(包括我身边的人)会把你写的影评作为自己是否去看那部电影的参照标准之一，这会让你在写影评时更谨慎么？
韩寒：会更谨慎。每一部电影，包括傻逼电影都是劳动的结晶，至少一大帮人要早起三个月。所以有的时候难免觉得于心不忍，但转念一想，不是说劳动了，努力了，就必然是好事，要受到原谅，杀人越货、贩毒打劫，也都挺操劳的。辛苦不能成为被原谅的借口。

   南都：你开始陆续参与做一些和电影行业相关的事，有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你为一些电影“站台”，是有计划进军电影圈还是碍于人情出席呢？万一这些电影公映后被“骂”了怎么办？大家有可能是冲着韩寒去的呢。

   韩寒：基本上都是碍于人情，但是那些人也都是经过选择以后可信赖的人。我是一个脸皮很薄心很软的人，但面对傻逼，我的脸皮还是会变厚心还是会变硬的，所以基本上都是不会差的朋友。好在我认识的不算多，基本可以保证自由评论。

   评电影环境

   很多本该在电视剧甚至电视购物领域发展的人也进入了电影行业

   南都：有导演反驳过你：既然那么懂电影，为什么不来拍一部试试？你之前也表达过当导演的想法，一直没开始的原因是什么？这两年电影热钱很多，表面上一片繁荣，票房动辄破亿，你在大银幕看到好片的几率有比以前大么？

   韩寒：电影不是个人劳动。一部电影，如果不能公映，我无法向投资人和合作伙伴们交待。电影市场一片繁荣，但中国更难出好电影，香港电影就是被合拍片给拖低了质量。电影审查、对现实题材的回避、很多本应该在电视剧甚至电视购物领域发展的人也进入了电影行业，都是影片质量下降的原因。

   南都：前段时间和娄烨聊，他觉得在他被禁的这五年里，中国影市看似繁荣，但中国电影没本质变化。从旁观者的角度，你觉得呢？提到电影审查制度时，他提到很多导演不断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制度是很可惜的事，你觉得电影审查制度是中国电影市场烂片扎堆的主因吗？如果你当导演，这会是你最需要克服的难关吗

   韩寒：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文化审查一直是限制文化发展的重大原因。当然你可以说，国外有些好的电影，也无关所谓的敏感内容，但因为那是在自由的情况下创造力完全被打开的结果。你从一开始就缩手缩脚，怎么可能有好的状态。中国电影、中国文学，在世界舞台上和别人比时，已输了一大截。我们和别人去比不公平，我写书时就开始自我审查了，自己要删掉好多内容，编辑再删掉很多内容。电影更是这样，因为要对更大的团队负责。所以，有文化审查的国家，虽然你的政府再也不会被你自己国家的文化作品批评或者讽刺了，但全世界都在批评和讽刺你。
以前中国一些审查有困难的电影还可以拿些国际电影奖，现在不可能了，中国政府有钱了，有话语权了，内地电影市场繁荣了，国外制片公司都担心失去中国市场，所以那些电影不可能在电影节获得重大的奖项了。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也不建议导演一定要去拍那些政府特别头大的历史事件，这样只能让关系更僵化，而且其实于现阶段的意义也不大。如果双方能达成共识的底线，有更多的空间，那自然最好。

   自爆主演身价

   片酬，肯定会让所有国内一线男明星黯然伤心、愤愤不平

   南都：在去年东京电影节的时候，李玉导演说过很想和你合作，我们都建议她找你当男主角，她“被逼”答应了。后来她有找过你么？这些年应该有不少电视剧和电影找过你吧？为什么不演呢？他们给你开过的最高片酬是多少？什么情况下考虑出演电影？

   韩寒：的确很多电影找过我来演，我几乎每周都要推掉一部片约，还有很多找我编剧和顾问的。至于片酬，肯定会让所有国内一线男明星黯然伤心、愤愤不平。承蒙你们的建议，李玉导演的新电影也和我洽谈过，条件也非常好，而且戏份也很少，只是我始终觉得不太合适，还是决定暂时做观众吧。也预祝她的新片能顺利，她是国内我最看好的女导演，虽然在她的心里，我想可能早就不满足于性别了前缀了。我也不知道哪天能打动我去表演的电影是一部怎么样的电影，当然我说的不是客串一两个搞笑角色那种。我想也许此生不会有。因为我恨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