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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墙:从巫宁坤到沈从文
1/8/2012 点击数:1266

棘墙:从巫宁坤到沈从文
华夏快递  12-01-07 
 
八十年代后期,我在四川成都一个工科学校读大学,喜欢一本叫《英语世界》的中英文双语期刊。在88年的一期中,有一篇叫《凤凰的故乡》的文章中,第一次读到了沈从文这个名字,而文章的作者,则是巫宁坤先生。那篇文章,让我对沈从文这个乡土作家产生了一份特别的好奇和好感。因为,在我们从小到大的语文课本里面,从没有提到这样一位著名作家。八九年的一期《英语世界》中,有一篇《时间简史》的中英文短文。用通俗、流畅的翻译,介绍了著名英国理论物理学家,史蒂文.霍金的“A brief history of time” ( 是霍金最成功,也是最好的一部通俗物理著作)。读那篇文章的一个结果,就是时物理学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好感,对物理学家这个职业,也产生一个崇高的敬意。《时间简史》的中文译者也正是巫宁坤先生。那时候,同学间为奖学金竞争很激烈,也很功利。而物理学仿佛就是一方净土,能让人抛开尘世的烦恼和名利,而追求对自然世界美的认识和理解。所以当时我就给巫宁坤先生写了一封信,一方面询问哪里可以买得到他翻译的《时间简史》,另一方面也询问一些对人生的指导。因为那时,我对自己所学的光电子技术专业越来越失去兴趣,而对物理的兴趣渐浓。信发出去后,不久就是著名的六、四运动。四、五月份的时候学校里已经不太宁静。在公布栏,常常有这样、那样的小报。时不时,还有学生在那里演讲。五月中,学校有一次大规模的游行,从学校所在的建设路,一直走到人民南路,一路上都是反官倒反腐败的口号。不久,学校学生罢课,学校停课。我家离成都只有两小时火车,当时做过右派的父亲就叫我回家。

也就是在这个长长的暑假,我读了《沈从文自传》。我很快就被沈从文清新的笔调和离奇的经历吸引住了。他笔下的童年生活,读起来是那样的生动和亲切:逃学去河里游泳,读书受罚等,仿佛就象我自已的童年。他因家道衰落,少年辍学从军,去阅读人生社会这本大书。目睹战争的残酷,体味人们的无知和野蛮,经历恋爱的失败,在一次大病之后,受了一个在印刷厂工作朋友的新思想影响,只身到北京去用笔闯生活。当时,他只有一个小学生的文凭。在北京生活窘迫,常常不得不到一些朋友同乡处蹭饭。有时候,看见有征兵处给饭,几乎就要穿那身黄军装。但他终于还是坚持住自已的理想。用他的话说,那时,他穷得只剩下一个理想了,一个希望用一只笔,踏踏实实地为社会做些事,闯出一番天地的理想。那时他只有两本书,一本是《史记》一本是《圣经》。

九零年,收到一封巫宁坤亲戚的回信,知道巫先生已到美国。再次读沈从文,已经是九十年代初,在美国中西部玉米地里的伊利诺伊大学了。伊利诺伊大学虽然以工科著称,但文科也不弱。据说,图书馆和图书馆专业在全美都排前十名,有专门的东亚系和东亚图书馆。在那里,我读书到沈从文的全集(香港出版)和沈从文的各种集子,在那宽大的书架上排了长长的几列。留学的日子,虽然清苦忙碌,但可以自由追求自己喜好的东西。沈从文的全集,就是在那些日子读完。读《边城》,细细地品味那个远离都市的小城人物、风景,那条清澈的河,那只渡船,撑船的老水手,留着长长辫子,大大眼睛,心地善良的翠翠,多情勇敢的大老,忠厚的扬马兵,就象在一幅中国古代的山水画上,用一首忧伤的抒情诗叙说的,一段忧伤的爱情故事。《边城》里的那条河、那条渡船时常让我想起童年时,我家附近的那条涪江,还有江上那条用铁索拉着的渡船。赶场的日子,总是有许多农人背着鸡鸭,赶着猪牛从江的这边,渡到江的那一边。遇到人少的日子,需要在江边挥手呼喊,撑船的人才把船从江的那边撑到这一边。江水时缓时急,河底的石子青苔清澈可见。每次,读沈从文总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爱心。那份对底层乡土人物深深的爱怜,由他的笔,注入到他笔下的人物身上,让人不能不产生同感。《边城》里的翠翠,《三三》里的三三,《箫箫》中的箫箫,《灯》里的老兵,《丈夫》里的丈夫,《雪》中叔远的母亲,辰河上多情的水手,甚至吊脚楼上的卖身女,都让人感受到作者那份爱心。沈从文常说自己是乡下人,那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乡下人所受的艰辛。他出身的偏远山城,他的少年,青年、走过的道路都不同于都市人的生活。他目睹过各类军阀的混战,革命的狂热,人们对生命的漠视。他目睹许多底层人物生活的艰难,却又充满了乐观,他说自己不配去同情他们。他笔下的人物、身份虽然低微、生活虽然艰辛,但却并不自怜,沈从文用他的笔,描绘这些卑微人物中人性的美。沈从文有许多作品都是以水为背景。他说,水看似柔弱,但却能包容万物,滴水穿石。他说,水教他学会粘合卑微琐碎的人生,依然还有航海扬帆的梦想。

沈从文是一个作家,但也是一个学者。他用那种乡下人独特的执着,去研究尝试不同的写作方式。这种尝试表现在他的诸如《月下小景》,《龙珠》等文章。这种学者的态度,使他能在后来的艰辛中,仍然能从事历史文物的研究。新政权成立以后,沈从文受到了批判,被北京大学解除了教授的职位,精神极度郁闷以至自杀。新政权讲文章要为革命需要,要为政治服务。而沈从文的作品中,并没有那些革命的激昂,有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人性表现。有美好的,也有丑恶的,无论是一个旧式军人,还是一个革命者。从这一点上讲,沈从文也许是“过时了”。他所表达的那些人性,已经是新政权不需要的,也不允许的。沈从文最后选择了历史文物研究。一方面讲是不得以,另一方面讲却是最好的选择。他既没有选择象胡适那样,去了台湾。也没有象张爱玲那样,在五十年代离开大陆。又不能完全改变自已来迎合新政权的政治需要,写一些垃圾文字。所以历史文物研究是他最好的选择,既迎合他个人的一些兴趣,又符合他那种学者的性格。用他自已的话说,是踏踏实实地为社会,为人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完成自已还要写几十本书的理想,但他在中国古代服妆上的研究,实现了他为人类,为社会做有益事的目标。他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是不会因政权的更替,时间的流逝而成为无用的东西。

两千年初,我在加州大学的伯克利国立研究所从事物理的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读到巫宁坤先生的《一滴泪》(A Single Tear),才知道巫先生的坎坷人生。读完那本书的感受就是满纸辛酸泪。巫先生早年离开芝加哥大学,去参加中国的建设。却被劳动,被改造,几乎饿死在北大荒。其实,象沈从文,巫宁坤先生这样的人文学者,才真正爱着中国这片土地。他们本来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平静的工作,写作环境。对政治没有太多的热情,却在新政权的政治运动中遭受迫害。然而,即便是那样艰难的条件下,他们依然对人类文明的进步,作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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