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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师爷:一个甲子之前看过的书
1/27/2012 点击数:1672

 断章师爷:一个甲子之前看过的书
【华夏文摘】12-01-27 
 

   读书似乎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嗜好了,只要有书可读,就别无营求。我这儿说的读书,不是正经八摆的念书做学问。而是指看消闲的书。

   最早看的是什么书,自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念幼儿园(那时好象称幼稚园)时候,在老师的推荐下,我订阅过一种叫《小朋友》的杂志,里面主要是图画,配着很简单的文字。比“看图识字”之类读物的趣味性要强一些。记得每期的封底都有一篇“小白猫”,主角小白猫助友为乐,敢同不良现象斗争,是一个正面形象。每期一篇,象连载,但各篇之间并无联系。拿到新的一期,我先翻看封底的“小白猫”。有一次,封底的标题是“小白猫旅行去了”,画中的小白猫开着一辆汽车,回身与所有前来送行的朋友再见。这以后,看到新来的杂志,总是若有所失,因为看不到“小白猫”了。

   升入小学以后,我改订《儿童时代》。与《小朋友》不同,里面以文字为主,有故事,也有童话,甚至还有些与时代和形势有关的内容。记得,我就是从同一期《儿童时代》上读到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女孩”和“胡风反革命事件”的。当时,我的二哥已经上小学高年级了,他订阅过《少年文艺》,我也常拿来翻阅。里面除了故事外,好象还有诗歌,印象中有一篇是几个少先队员机智地抓住了台湾派遣特务的故事。

   这以后,我看书的顺序基本上是步二哥的后尘。大部分书都是他借来看过后,再让给我看的。有很长一段时期,好象我们成天在各种民间故事里面打滚:什么《朝鲜民间故事》、《蒙古民间故事》、《乌克兰民间故事》,又是什么《达格斯坦民间故事》和《乌兹别克民间故事》等等。内容不外乎聪敏的农夫作弄愚蠢的地主,勇敢的王子娶了美丽的公主,一家子有兄弟三个,老大贪心,老二懒惰,老三则善良勤劳,最后自然只有他得到“幸福的结局”。我在男孩中行三,因此常会派生出类似的幻想。有两本外国童话故事,留下的印象很深,一本是《洋葱头历险记》,另一本是《木偶历险记》。洋葱头的本领是能喷出辛辣的汁水,使他的敌人,例如南瓜和番茄,痛哭流涕甚至望风而逃。我素来不吃洋葱,却爱吃南瓜,心中常存一种遗憾,为什么不让南瓜打败洋葱头呢?木偶匹诺曹诉说自己的遭遇竟然感动了那个魔王般的马戏团班主,不仅赦免了匹诺曹,还赠送他一枚银元。使我第一次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人性的多重色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哥开始看苏联的惊险小说。于是我也似懂非懂地看起了《红色保险箱》、《被迫着陆》、《大铁箱》和《无形的战斗》等。我当时的理解力实在有限,这几本书看了不知多少遍,都是翻开又合拢,放下又拿起,没有一本看完过。只有那本《大铁箱》最薄,我下决心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却一点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有一次“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我们去胜利电影院看反特儿童故事片《短剑》。看了电影后,再借了故事书《短剑》来看。这次总算全部看完了,最大的收获是书比电影的内容丰富。这以后,我看过不少苏联的儿童故事书,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雾海孤帆》。大海、火轮、熬德萨的喧嚣港口、文官家庭的孩子彼加和工人家庭的孩子巴甫里克的友谊,这一切都让我神往。有一段描写彼加和巴甫里克哥哥的女儿之间产生的一种若即若离的小儿女的感情令我着迷,使得还处于顽童阶段的我也对“知慕少艾”心仪起来。

   就在看这些苏联儿童书籍的同时,我也开始涉猎起中国的古典文学名著了。不仅看了,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这二者无论从程度,深度,影响和境界都是无法比拟的。然而,知识的累积过程大概也并不是一个完全平衡的过程。我最先看的是《西游记》。这以前,早从“龙宫借宝”、“大闹天宫”、“高老庄”和“黄袍怪”等连环画中熟习了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行径。撇开起首的“西江月”等古奥的诗词,一路看下去,倒并不费力。一边看,一边为八戒不平,觉得他说的话都很实在,却老被猴头欺负。只有在玉树国那回,八戒算是唯一露了次脸,他和悟空,沙僧师兄弟同时被三个小王子拜为师傅。我老是弄不明白,孙悟空明明一个筋斗可以翻十万八千里,师徒四人连白龙马一齐可以乘着他驾的筋斗云舒舒服服去西天,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经拿回来。偏偏要历经千难万险去取经。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看到“四星侠捉犀牛怪”这一回,十分的失望。从回目上看来四星侠应该是欧阳春、白玉堂一流人物,期望能看到飞沿走壁的功夫。想不到却是二十八宿中的四位星宿。原来,我念了错别字,应该是“挟”字,被我看成了“侠”字。

   民间素来有“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一说,我却正是在小学三、四年级的当口开始看《水浒》的。自然也是在先修习了“武松打虎”、“闹江州”、“十字坡”和“三打祝家庄”等连环画的基础上才开读的。象大多数人一样,我最感兴趣的是李逵、武松和鲁智深这三位。看到这三位忝列天罡星座的名号分别是天杀星、天伤星和天孤星,觉得前两个十分恰切,鲁智深为什么唤作天孤星呢?如果换成天凶星,或者天狠星之类,好象更合适些。另外,我喜欢的当然是“五虎上将”罗。看到秦明和史文恭,二骑相交,军器并举,约二十余合,秦明力怯时,不由得对史文恭刮目相看起来。但是看到李逵在曾头市大怒,揪住史文恭便打时,又产生了疑问,觉得李逵这厮虽然托大,只有一把蛮力气,其实手段平常,如何打得史文恭过?

   说起来,我也是在念小学时就看《三国演义》了。却一直到上了初中,才完整地看了一遍。念小学时,大哥从同学处弄来一套华盛英美烟草公司出的彩色香烟片,绘有三国故事,十分精美。我看《三国演义》时,只挑香烟片上看到过的几回,例如“吕奉先辕门射戟”、“曹孟德败师渭山”、“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刘玄德跃马过檀溪”、“赵云截江夺阿斗”和“关云长单刀赴会”等。对于关公斩颜良的功绩颇不以为然。颜良一举打败许褚和徐晃,按理关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云长马快,颜良措手不及,才被他斩下马去的。我母亲曾说过“《上三国志》看吕布,《中三国志》看赵云,《下三国志》看姜维”。我大概受了刘皇叔代表汉家正统天下的影响,看到庞统在落凤坡中箭和关云长败走麦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兴趣往下看了。

   四大名著中的《红楼梦》我是上高中才开始看的。

   这以后,又看了不少古典小说,包括《说岳全传》、《说唐》和《封神演义》等《说岳全传》中最令人喜爱的脚色是牛皋,他破口一句“放你娘的驴子屁”让我足足开怀大笑了好一阵。《说唐》中列出了随朝天下的好汉名次,从第一条好汉李元霸到第七条好汉罗成,是明价实码标出的。这后面的杨林、尚师徒和辛文礼与秦琼之间就出现了一个空挡,于是索隐和猜测这几条名不见经传的好汉就成了一个常盛不衰的话题。出国后曾遇到台湾成功大学一位姓刘的先生,说起他少年时期看到过一张名单,内中好象有麻叔谋和朱灿等。《封神演义》留下最深的印象自然是“一道灵魂往封神台飞去”,但是被倒缚在旗杆上的“黄龙真人痛不可挡”和陆压山人的“请宝贝转身”至今记忆犹新。黄龙真人本事如此不济,怎么还配当杨戬、哪吒的师叔?这个长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反罩下来能钉住发间泥丸宫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泥丸宫又在哪儿?这些个问题困惑了我好长时间。

   我看的第一部儒勒.凡尔纳的作品是《神秘岛》。精装版,厚厚一大本,里面还有很精致的铜版插图,记得是大哥从他念书的师大附中图书馆借来的。这伙落难的爱国者在孤岛上开荒拓芜的业绩与以前看过的连环画《鲁滨逊漂流记》似乎也相去不远,但是我念念不忘的是“他们在海滩边上方便地捡到了二打海鸟蛋,埋在灰堆里,熟了以后,吃起来滋味很好”和“用绳子一下子钓到了三只肥壮的松鸡”等情节。后来,听二哥说起,才知道还有《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和《海底二万里》,与《神秘岛》一起组成了“三部曲”。于是,又进入了看儒勒.凡尔纳著作的高潮时期。从《机器岛》、《蓓根夫人的五亿法郎》、《气球上的五星期》到《地心游记》等,也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印象最深的还是《八十天环游地球》中那个象钟表一样准确的的福克先生,过着刻板而有规律的生活。他出钱让法国仆人路路通象朋友一样远涉重洋,但是毫不客气地要求他缴付忘关的煤气费。很久以来,我一直把他当作英国绅士的标准形象。

   有次,大哥借了一本柯南.道尔的《四签名》,把福尔摩斯通过对一只怀表的观察推断出华生大夫哥哥的性格和遭遇这一段指给二哥和我看。从此,我看起侦探小说来了。看完《四签名》后,对于那位装着木腿的罪犯相当同情。当时,正好在上映印度彩色故事片“章西女皇”,所以很自然地就把影片中看到的宫廷和亚热带风光和他在印度的境遇联系起来了。此外,那个惯用吹管喷射毒刺的土著矮人被枪弹击中,从汽船落到泰晤士河水里的情景,也如同画幅一样储存在我的记忆中。我对《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也很欣赏,尤其是爵士家属关于沼泽地带和那条巨獒的传说带有一种神奇的恐怖色彩。至于《血字的研究》,我就不太喜欢了。关于美国西部拓荒者生活的大段文字,有一种偏离伦敦 —— 福尔摩斯生活的古老都会 —— 那种笼罩着凶杀犯罪的阴影和气氛。柯南.道尔的第四个中篇《恐怖谷》,我觉得极糟糕。看后,似乎有些象杰克.伦敦笔下拓荒的工人、工头和矿区帮会之间的矛盾。时隔数十年后,我简直一点也回忆不起这篇故事究竟写了些什么?程小青先生仿柯南.道尔撰写的霍桑和包朗的故事,我只从二哥嘴里听说过,一直无缘拜读。十多年前,应国内F大学之聘短期工作时,在该校图书馆看到一套原东吴大学收藏的《霍桑探案全集》的影印本,借来后,匆匆翻阅了一遍。除了对于书中简略描绘的三、四十年代苏州和上海市民生活的剪影外,印象不深。

   我上小学五六年级时,二哥正在看《隐身人》,一本经典的英国科幻小说。故事已经不太记得了,好象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研究出一种方法使别人看不见他的身子,可是他没有研究出恢复的方法,只能借衣、裤、帽子和眼镜维持着人体形状。书中有段关于一个人被看不见人形的隐身人追逐而疯狂地逃串的描写相当生动,记得这个在后面追赶的声音十分狂妄:“白天这儿由女皇陛下统治,黑夜降临以后就是我的天下。”隐身人最后被警察打死,才慢慢现出原形,他是一个洋白头。我隔壁班有一位女同学是洋白头,她的妈妈和弟弟也是。她们不仅头发是黄里透白,象玉蜀黍的穗子,连眉毛和眼睫毛也都是白的,在阳光下几乎睁不开眼来。每当我看到这位眯着两眼的女同学,就会联想起隐身人的故事。另外,有一本《陶威尔教授的头颅》印象也很深。陶威尔教授也是一位医生,他发明了一种仪器,把刚刚死亡的人头接上去,通过供血和供氧,可以使头颅继续生存。没想到陶教授自己的头颅也被他最得意的弟子割下来,接在这种仪器上。按理,这似乎是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但是,我看了以后,觉得并不如想象那样阴森可怖。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相当有趣,与陶教授的头颅共处一室的有一位妓女(?)的头颅。她每天要化妆打扮,还坚持要求在联结她的管道上放一套衣裙,因为她不希望人家看见她的裸体。

   有一本苏联作家写的科幻小说集,内中有一篇说的是一位科学家去某加盟共和国旅游时看到一幅画,画的是山岗上的松树,背景的色泽奇异瑰丽。据画家介绍只有在特殊的天气才会出现这种奇特的景象。为了捕捉这种异乎寻常的色彩,画家的身体受到巨大的损害。最后,科学家发现山岗下面的湖底蕴藏着一个巨大的水银矿。以前国内放映过一部苏联电影《水银湖上的魔影》,不知是否根据这篇故事改编的。这本集子里还有一个篇幅很短的故事,内容到现在还记得很完整。说的是一支苏联探险队深入戈壁沙漠考察。完成预期任务后,打算启程回去。一个队员看到空旷无际的沙漠中卧着两条巨大的灰色生物,看不出头脚,就象蚕蛹似的。探险队里的所有人员都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两名年青的队员兴致勃勃,打算去捉回来。想到要空手触摸这种不知名的生物的皮肤,毕竟感到肉麻,就又返回身来戴上厚厚的工作手套。正在此时,当地的蒙古响导回来,见此情景,吓得面无人色,嘴里大声发出“奥谷!洛谷!”的可怖声音,拼命招手要那两个年青人回来。突然,两条巨大的蚕蛹似的生物表皮由暗灰色变成极其鲜艳耀眼的兰紫色,那两个年青人象遭了雷击似的,一下子扑倒在砂滩上。探险队长发疯似地向前奔去,想援救自己的伙伴,却被那个蒙古响导死命拉住,脱不了身。眼看着那两条巨大的奇怪生物从沙漠的地平线边缘缓缓消失以后,蒙古老汉才放开勒住队长的手。那两个年青人已经死去多时。据队长猜测,两个年青人可能被这种当地人称为“奥谷,洛谷”的奇怪生物所释放出的强大生物电击倒,也可能被它们所喷射出的剧毒气体伤害。至于真实原因,只能留待后人去破解了。这个虚构的故事,具有一种逼人的真实感。又通过这样一个悲剧的结尾,轻易地将读者领进了无穷的深思和悬念的泥沼。到现在为止,我还认为在同类作品里,这实在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记得在看好莱坞电影“侏罗纪公园”时,有这样一个镜头,匍匐在灌木丛后的孩子们,窥视两头巨大的草食恐龙,安祥地吞食着树梢顶上的嫩叶。彼此的距离是如此的贴近,眼前的情境是如此的真实;年代的相隔却是如此的遥远,情节的构思又是如此的大胆,当一个孩子悄悄地脱口而出一句“Jesus Christ ! They are so beautiful!” 这时空倒错的一切就奇妙地溶和为一了。当时,我不期而然地就想起了上面的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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