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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立凡:康氏世交沧江谈康同璧母女
3/28/2008 点击数:2116

康氏世交沧江谈康同璧母女

 章立凡

   不久前,我与从加拿大来北京探亲的康氏世交张沧江教授重逢,2004年3月21日我去宾馆看望他,话题当然是康同壁母女的故事。谈话之间,章伯钧先生之女章诒和(小愚)女士来访,一同缅怀故旧。 

   家世渊源,临终有托章诒和文章《最后的贵族》中有一处误会,将张教授当成“康有为弟子张伯桢之孙,北京史专家张次溪之子”。但这误会责任在我,是我记错了又导致小愚姐误记。

   张沧江教授是江苏连云港市人,其尊人本名张 ,字雪峰,遂以字行。雪峰先生是康有为晚年在上海天游学院讲学时的弟子。

   张教授本人是北平辅仁大学生物系毕业与王光美同年级。他在五十年代初经朋友介绍与康氏母女相识,一直帮康老处理文案。

   “文革”中张教授因“王光美案”被关押。张先生说,专案组人员用手枪顶着他的脑门,逼迫签字证明王光美是“美国战略特务”,但他没有从命。

   1969年康老逝世时,张教授尚在狱中。

   1973年方获自由,听说老人家不在了,其女罗仪凤也曾被囚,后来获释,便到北京新源里去看望她。罗交给他一包康老的遗物,说是老人临终前嘱咐:“将来你一定要把这包东西交给沧江。”打开一看,内有四件物品:康同璧自传稿、康同壁自画像及康同璧诗。

   词集稿各一套。此外罗仪凤还赠给他一只铁箱,是当年罗先生策应唐才常“自立军”起义时运军火用的。

   坐堂骂敌,爱女被囚

   张教授谈到康老在抗战期间的一件佚事。

   日军占领平津之后,日本华北驻屯军的军官,曾带领成队士兵,到何家口二号罗宅探访康同璧,两次都被她骂出去了。那时康先生住在后院,他们擅自闯入房间,康先生很恼火,质问道:“懂不懂规矩?进门为什么不脱鞋?!”当然这是日本礼仪,但敌人的嚣张气焰顿时被杀下去了,脱靴后再入,立在康先生面前行礼。她接下来便斥责日本军阀发动侵华战争,训斥了好一阵后,军官表达了仰慕之意便悻悻退出,临走还对康先生说:我见到您,就像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样。

   张教授说:“她对我谈起这件事时还很兴奋,说我看见他们就恨,当时不知从哪来的这么大勇气,把他们骂走了。”我说:“老人家是性情中人。”小愚姐说:“老人家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从来都是不含糊的。”

   关于罗仪凤被日本宪兵关押的事,发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我问张教授,仪凤被关押与康老骂敌有无关系?他说看来没有关系。日军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拘禁了司徒雷登,连带关押了燕京大学师生百余人,罗仪凤也在其内。

   我问张教授:“罗仪凤说她青年时代的男友,被国民党关押,死在狱中。这人您知道是谁吗?”他回答:我也曾问过仪凤,你这么多年就没谈过恋爱吗?她承认谈过,但具体情况没有说。

   我谈及罗仪凤与罗隆基的情缘结束后,曾写过一篇关于情史的文字,给先父乃器先生看,并想在朋友圈子里公开,被父亲制止的事。小愚姐说:“其实你我的父亲原先是有隔阂的,跟罗先生也很淡,‘反右’以前交往很少。1957年以后因为遭遇相同,交往反而多了。你父亲那样做,主要是维护罗先生的声誉。人都到了那种地步了,不能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张教授又谈起罗仪凤四岁时的一桩逸事:其父罗昌当时任中国驻伦敦总领事,她随父母一同到白金汉宫觐见乔治五世,王后很喜欢这个东方小女孩,把她抱在怀里亲昵了好一阵。后来仪凤开玩笑说:“若论女孩受宠者,我是支那第一人”。

   我提及父亲所述康老被红卫兵以墨涂面批斗之事,张教授说不知,听说红卫兵好像打了罗仪凤,但没有打康老。小愚姐说:“她们是很注重面子的人,不像我母亲,被红卫兵剪了头发后,见到朋友就展示给人看。”

   张教授出狱后一度在北京朝阳医院工作,1974年他听说病房住进一位名叫罗仪凤的患者,赶忙前去探望,才知道她患了癌症。

   不久罗仪凤就去世了。他说,每当回忆起与康氏母女二十多年的交往,让人禁不住要落泪。

   天人绝学,预知大限

   关于罗仪凤听说康有为被国民党特务毒杀之事,张教授认为不大有证据。不过据他所知,康有为研究天人之学,自知大限已近,因此在逝世的前一年(1926)年,把以前走过的地方都踏看一遍。这一年9月,他在北京菜市口凭吊了“戊戍六君子”就义处。在京门生亲属曾为他设筵,预祝70寿辰。

   张教授说,南海先生离京前,嘱将前清袍服顶翎备上随行,时因袍服久不穿用,已有蛀洞,不得不连夜修补。南海先生回到上海,于翌年3月8日在游存庐度过70大寿,十天后便往青岛。到青岛后不久,便传来于3月31日猝然身故的噩耗,那身袍服自然是做寿衣用的。

   谈到这里,我想起有记载说:南海先生在青岛曾几次夜观天象,连说“我完了,我完了”,确有天人感应之异象。其逝世是由于食物中毒,并有七窍流血、尸体不僵之说,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康有为生前买下的青岛德国提督楼,是当地有名的凶宅,宅相为“白虎衔尸格”;他改造了风水,认为可以安居,可还是没逃过猝死的厄运。

   回想起小愚姐所记康同璧请林女士卜卦,自知行将辞世的故事,由是可见,康氏父女皆有预知大限的感应。天人之学,真深不可测也。

   人物掌故,探颐索隐

   林女士卜卦大凶,被康老打了一巴掌的情节,很可以说明老人的脾气。张教授分析说;“上点年纪的妇女,心理上有时会执着于自己的妙龄年华,康老有时就停留在18岁的康二小姐阶段。她把自己分为两个人,有时是罗太太,有时是二小姐。二小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圣洁的,不会犯错误的。像这类发脾气的事,她必定后悔,就会说这不是二小姐干的,而是罗太太所为,罗太好蠢。”

   说起五十年代康宅的房客,张教授说最早是印尼政务参赞,还经常参加康老的友人聚会。后来住的是北欧丹麦、瑞典、芬兰等国的外交官,“文革”中私房交公,才分配给外交部的高官。不过我记得罗仪凤曾谈起,苏联专家也曾住过后院,她当时因穿着较洋气,还被邻居小孩呼为“苏联人”。

   章冶和与张教授又谈起康老寿庆之日,在门外更衣上寿的那几位女眷。其中有麦俸曾、麦任曾姐妹,系康同薇之女。同薇是康老的姐姐,适南海先生的弟子麦仲华。俸曾即《最后的贵族》一文中那位“端坐在单人沙发,神情高贵,很少说话”的外国使馆高级雇员,她和丈夫在“文革”中已双双自杀,仅任曾健在。至于那位有着“淡施脂粉的娇好面孔,焕发着青春的光彩”的芭蕾舞演员,即罗仪凤同学郭宛莹之女吴静姝,其外公即上海永安公司的掌门人郭琳爽。还有一位女性也是诒和姐文中提及的人物在张之洞之孙女张厚图,其夫君林其煌系林则徐之后,曾任中国银行天津分行经理,1949年后居京做寓公,梅葆玖是他们的女婿。

   张教授回加拿大后,寄来康老与友人在颐和园画舫上的合影。张教授回忆说:“康老喜欢颐和园和昆明湖,尤嗜湖鱼之美。每年夏秋,老人都要邀约相知的后辈陪她游湖,并到听鹂馆去吃活鱼。每次都是在下午四时左右,驱车至颐和园的北宫门下车,入园后在浓荫覆罩之下,享受着徐来的清风。漫步走到船坞。登上画舫,围坐品茗,欣赏湖光山色,畅话古今。”

   埋香之地,有望保全

   康老在福田公墓的墓地,张教授说是他1956年安葬自己的父母时,与康氏母女一道买下的。康老选的两个墓穴,一个用以安葬她1950年逝世的夫君罗昌先生,另一则预留给自己。

   罗昌是康有为“万木草堂”的弟子,1903年与同璧初识于日本。同年南海先生携女同游丹麦,罗昌闻讯特来拜竭恩师,并同船前往挪威游历。旅途中两位年轻人情投意合,订下终身。

   罗昌先生曾先后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陆军大学。罗先生学贯中西,民国时期曾任北洋政府国务院秘书、山东交涉使、厦门关监督,以及驻新加坡、伦敦、加拿大总领事。

   退出政界后执教于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学府。

   1923年罗先生40岁初度,康同璧曾赋诗记述两人20年的感情生活。翌年春罗昌前往加拿大赴任,康同壁当时未能随行,赠诗二首送别。康老的诗集《华 集》中此类作品还有不少,伉俪情深,由此可见一斑。罗先生仙逝后,康老年年来此祭扫夫君坟墓,并看望自己的生圹,且半开玩笑地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搬家,到这里来陪罗先生。”

   我于2003年12月与小愚姐凭吊康老母女后,了解到目前仅存的魂居已岌岌可危,遂写信给北京市市长王岐山先生,恳请永久保护其家族墓地。经王市长批示,北京市文物局来电话征求意见,我提议两点:一修缮茔墓,二永久保护。目前此事尚在落实中。对于我们这些“文革”年代劫后余生的人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件感到欣慰的事。(摘自《万象》2004年第7期)

    [来源:千龙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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