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声剧团演的《林黛玉》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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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12月11日至24日,《雪声剧团》上演了吕仲编,南薇导的《林黛玉》。当事人不知何故,很少提及这段往事。在《雪声剧团》的“纪念刊”里,找到若干资料,颇为有趣,摘录些许,以飨同好:
“一九四四年整个的上海成了「林黛玉年」,电影、平剧,都排演着「林黛玉」,终於越剧的「林黛玉」也在九星大戏院演出了,照既往的事迹而论,将成名文艺巨著,无论改编为电影和舞台剧,其成就从来没有超出原作以上的,「林黛玉」当然也未能例外,不过我们感觉到,如果要编成越剧的话,则当今越坛里「林黛玉」一角大慨非袁雪芬小姐莫属,於是毅然上演了。
「林黛玉」祗分成七幕如下(一)荣府投亲包含了识通灵、认金锁(二)潇湘馆包含了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三)怡红院外——包含了钗袭交融,黛玉孤立(四)大观园——包含了泣残红,惊艳曲(五)(六)怡红院内——包含了受杖责,失通灵,(七)潇湘馆——包刮了出闺成大礼,焚稿断痴情。……
演员方面袁雪芬的林黛玉,范瑞娟的宝玉公认最好。魏小云的王熙凤,应菊芬的袭人,罗佩琴的紫鹃也均不差……
葬花和焚稿的两段唱词,最受欢迎。据说《雪声剧团》每逢播音节目,听众还不断点唱。
……”接下来详细介绍七幕戏“剧情”(略)
再摘录第四幕(葬花):
黛玉:(白)吓!我刚才看见这里,无数落花,怎么去了片刻,回来都不见了,难道这园中还有和我一样的痴人吗!也许是园丁扫去的吧?那边还有些花瓣没有扫清,待我将她扫完送去葬好,省得任人践踏,落花呀!落花!
唱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 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 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 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 明年闺中知有谁,
昨宵庭外悲歌发, 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 鸟自无言花自羞,
而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白)落花呀!
黛玉:(白)人人笑我有痴病,难道真的还有一个痴子么,咄,我道是谁,是你这个狠心……
宝玉:(白)林妹妹,你且立定,我晓得你这几天不爱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各不相关。
黛玉:(白)你请说。
宝玉:(白)说两句,你听不听?
宝玉:(白)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黛玉:(白)当初怎么样,今日又怎么样?
宝玉:(白)唉!姑娘吓!
唱 当初姑娘到京城, 我高兴非凡喜十分,
多蒙姑娘不见弃, 和睦如同骨肉亲,
你有病痛我先急, 你有忧愁我不安心,
饮食寒暖总照顾, 衣裳被服也操心,
丫头们一时想不到, 宝玉早替你留神,
有时也曾同翻脸, 我又苦口来求情,
你一笑开颜百事了, 片刻云散天又青,
实指望和和气气在一处, 太太平平过一生
又谁知姑娘人大心也大, 忽然间,将我比做眼中钉,
居然不理又不睬, 相对无言冷如冰,
今日相逢如此样, 叫我如何不灰心。
(白)姑娘吓!
我千不好来万不好, 你不理不睬总不该应,
我有何处得罪你, 连我自己弄不清,
总望你来说明白, 骂我打我不出声,
何必将我全不理, 害我三魂少二魂,
死了也成糊涂鬼, 高僧高道难超生。
黛玉: 唱 听罢宝玉一番言, 不由想起旧时情,
怪我一时太心急, 不曾原因问得清,
立时不将他理睬, 算来有些不该应,
无奈是天性如此难改变, 一受气恼怒冲心,
既然是他苦苦向我来相求,岂能永远来当真,
回身便将哥哥唤, 宝哥哥,如今对你说分明,
那夜来到怡红院, 丫头言语不中听,
明明知道就是我, 口口声声不开门,
是你安睡还罢了, 偏偏是宝钗姊姊在谈心,
眼看你送她出门去, 袭人相伴掌红灯,
我一气回转潇湘馆, 终夜未睡到天明
如今已经对你说, 请你替我忖一忖,
袭人主意这样大, 到底为了何事情。
这是吕仲“吕大哥”的《林黛玉》的残留片断。至於苏青为芳华越剧团写的《宝玉与黛玉》,无缘得见,不能妄评。听说尹桂芳大姐那句勾魂摄魄的“妹妹呀……”的叫头,确是在唱《宝玉与黛玉》时叫红的,那是不会错的。
一段越坛旧事,提一提,以免又遭忘却!
(2008-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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